鄂尔多斯煤炭交易与物流产业建设的是非之争

□ 中商流通生产力促进中心李廷
    为了推动煤炭工业健康发展，鄂尔多斯市政府起草并发布了一个关于煤炭交易和物流产业的建设方案，从全市高度统一谋划煤炭交易和物流产业的建设和发展，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但《方案》公布之后，为何引来的并不是满堂喝彩，而是激烈争议？
    为了改进煤炭行业传统的销售、流通和资金结算方式，构建供需双方直接交流和煤炭产品定制化加工、标准化销售、品牌化营销、网络化交易、金融化衍生的现代煤炭工业创新发展体系，今年3月份，鄂尔多斯市人民政府印发了《鄂尔多斯市煤炭交易与物流产业建设方案》（以下简称《方案》）。
    随着近年来国内煤炭需求持续快速增长，凭借丰富的煤炭资源储量和良好的区位优势，鄂尔多斯煤炭工业得到了快速发展，鄂尔多斯也很快成为煤炭的代名词。2011年，鄂尔多斯全市完成原煤产量5.97亿吨，占全国比重接近17%，煤炭产品流通量占全国的比重接近1/4。2011年，全市煤炭工业完成财政收入392.5亿元，占全市财政总收入的49.3%。对于鄂尔多斯来说，煤炭生产和流通规模如此之大，煤炭工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这种背景下，为了推动煤炭工业健康发展，鄂尔多斯市政府起草并发布了一个关于煤炭交易和物流产业的建设方案，从全市高度统一谋划煤炭交易和物流产业的建设和发展，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但《方案》公布之后，引来的并不是满堂喝彩，而是激烈争议。
    争议一：组建物流产业集团，只能造成垄断，妨碍运输市场竞争，最终不仅不能降低，反而会增加煤炭运输成本。
    按照《方案》提出的办法，有效整合零散社会汽运车辆，以鄂尔多斯市煤炭物流股份有限公司为主体，采取市与旗区国有资本参与、吸纳社会资本入股的办法，组建鄂尔多斯市煤炭物流产业集团（下称“煤炭物流集团”）。煤炭物流集团各子公司负责与所在区域内煤矿企业签订煤炭产品销售统一承运合同，集结社会车辆或自购车辆为煤矿企业煤炭产品销售提供运输服务，对运输车辆提供运杂费和税费的开票结算等一条龙标准化、规范化服务。
    近年来，由于内蒙古煤炭产量和外运量增长速度远远超过铁路运力增长，越来越多的煤炭运输只能采取汽运方式。2010年和2011年，内蒙古公路煤炭外运量连续两年增幅超过100%。众所周知，与铁路运输相比，公路运输成本要高得多。公路运输成本之所以高，根本原因不在于汽运车辆零散经营，而在于汽车运输的燃料成本、人工成本以及路政收费等要远远高于铁路运输。相反，由于汽运车辆属于零散经营，汽运市场竞争较为激烈，这反而在一定程度上相对降低了汽车运输成本。如果按照《方案》提出的办法，整合零散社会汽运车辆，组建煤炭物流集团，统一签订承运合同，提供煤炭运输服务，之前社会车辆提供运输服务过程的燃料成本、人工成本以及绝大多数的路政费用不但不会消失，而且由于组建了物流集团，社会车辆还必然会承担一部分的管理费用，而这部分费用最终要不由这些社会车辆承担，要不由煤炭运输的需求方承担，并导致煤炭运输成本提高。更进一步，组建煤炭物流集团之后，由于汽运市场垄断程度提高，竞争程度下降，煤炭物流集团的议价能力增强，煤炭运输服务的需求方，也就是煤炭供需双方也可能会承担更多的运输成本。另外，由于鄂尔多斯铁路运能严重不足，很多煤矿都成立了自己的汽运车队，或者与规模较大的汽运公司建立了较为稳定的合作关系。成立煤炭物流集团等于是在已有基础上再增加一道中间环节，这难免会提高既有的煤炭经营成本。
    争议二：强制推进煤炭交易市场建设，煤炭企业经营自主权受到挑战。《方案》认为，推进内蒙古煤炭交易市场建设，有利于改善鄂尔多斯的煤炭流通秩序，完善监管体制，构建科学合理的价格机制，逐步形成鄂尔多斯市煤炭价格指数，改变以往港口价决定或抑制坑口价的格局。为此，《方案》决定，自2012年7月1日起，市内无坑口铁路的地方煤矿企业年度煤炭产量超出其煤矿设计产能90％的部分，要全部进入内蒙古煤炭交易市场的电子交易平台上线挂牌或竞价交易。到2013年，全市煤炭企业煤炭产品（除坑口铁路外运部分）要全部进入内蒙古煤炭交易市场上线挂牌或竞价交易。发展煤炭交易市场，有助于规范流通秩序、完善监管体制、理顺价格形成机制、掌握价格话语权，鄂尔多斯有关部门的出发点的是好的。虽然在内蒙古煤炭交易市场进行煤炭现货电子交易免缴交易费，但强制要求供需双方在交易市场进行电子交易，很显然违背了市场交易自愿参与和自主决策的市场经济基本原则。由于被强制要求在电子交易平台上线挂牌或竞价交易，部分煤炭企业感觉自己的经营自主权受到了侵犯，因此，产生争议在所难免。
    仔细研读《方案》，透露出来的信息是鄂尔多斯市政府在努力实现自身收益最大化，同时设法更好的掌控煤炭行业。无论是煤炭物流集团对运输车辆提供运杂费和税费的开票结算等一条龙标准化、规范化服务，实现煤炭汽运税费于煤矿所在地缴纳，还是引导外地车辆在鄂尔多斯落户，增加车辆购置税收入，或者是要求运输车辆加油必须全额开票，增加车辆燃料的税费收益，甚至是实现铁路外运煤炭产品市内结算，确保煤炭铁路运输税费不流失，都反映了鄂尔多斯市政府完善煤炭及其相关产业税费收入的意图，实现政府收益最大化。组建煤炭物流集团似乎只是为了实现这一意图所采取的具体手段而已。推动煤炭企业进入煤炭交易市场上线挂牌或竞价交易，虽然有助于形成合理的价格形成机制，但鄂尔多斯市政府通过煤炭线上交易能更好的掌控地方煤炭产业的意图也清楚的展现出来。煤炭管理部门按照煤炭企业交易核发煤炭销售票证，只有在线上交易，才能拿到政府提供的合法销售票证。
    客观的讲，地方政府完善汽车运输税费、车辆购置税以及燃油税收入是作为公共管理者的正常行为，不应该有太大非议，但是，通过政府出面组建煤炭物流集团这样的“扰乱”运输市场的方式来实现，其合理性确实值得探讨。完善税费收入肯定会有其他更佳的手段。
    引导供需双方在煤炭交易平台进行集中交易，促进形成合理的市场价格，这是政府在培育市场过程中可以做且应该做的。目前各地煤炭交易市场也正处于探索发展阶段，鄂尔多斯市这种限期强制煤炭企业进入煤炭交易市场进行线上交易的做法仍有待时间的检验。之所以会有部分企业抵触，主要是因为原来不透明的部分煤炭交易将被迫透明化。
    总之，《方案》内容确实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既然如此，引起争论也就不可避免。煤炭交易市场和煤炭物流产业的建设和发展仍需要在实践中不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