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货运：压力重重逆境突破

□本报记者 林振强
    2011年的中国公路物流市场，似乎没有特别引人关注的大事件。但在央视聚焦物流系列报道后，公路运输领域的乱收费、乱罚款等现象引起广泛关注。而后的全国收费公路专项清理等工作，着实为公路物流企业卸下不少发展包袱。
    中国的公路运输业，每一年都不缺乏故事。5年前，物流市场向外资全面敞开，并购整合大戏接连上演；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呼啸而来，“步步惊心”成为主旋律；2010年，传统零担企业加速转型，最引人关注的无疑是天地华宇、德邦物流、佳吉快运等企业掀起的一场公路快运争锋对决。
    然而，回首2011年我们发现，这一年没有引人关注的并购事件，金融危机影响在减弱。这是平淡的一年吗？事实上，并非如此。
    这一年，对行业发展有着深远影响的多项政策先后出台；这一年，激增的成本“包袱”和竞争压力，使企业转型发展变得实际而迫切。
    变化与转折正在发生，这一年，让人无法忘记。
曙光显现
    许多人或许都想像不到，拉起公路运输业2011年大戏帷幕的，是一个来自河南的农民。
    2011年年初，河南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起判决引发各界关注。一个名叫时建峰的河南禹州农民，为了逃避过路费，拿着两套假军车牌照营运，8个月里免费通行高速2361次，偷逃过路费368万余元，拉沙挣了20多万元。事发后法院以诈骗罪判处其无期徒刑。人们惊讶于公路运输业的过路费竟然如此之高！其实货运车辆通行费用名目繁多，居高不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这起因偷逃过路费被判无期徒刑的案件，却意外地使问题被摆在聚光灯下。
    2011年3月全国“两会”召开期间，公路收费问题成为热点话题之一，包括全国人大代表黄细花在内的多位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纷纷针对公路收费过多过重问题提出看法和建议。此后不久，中央电视台、人民网等媒体连续曝光公路高收费、乱收费现象，“降低公路收费标准、减轻运输成本压力、便利物流车辆通行”的呼声日渐升高。
    面对舆论声浪，来自主管部门的回应让人看到了希望。交通运输部新闻发言人何建中在一次记者会上表示，未来将研究和完善构建“收费公路体系”和“非收费公路体系”，不收费公路将占到公路总里程的96％。而在一些地方，撤销公路收费站的行动也在悄然展开。例如，位于深圳与惠州、深圳与东莞交界处的8个跨界收费站，就在2011年上半年被陆续取消。
    好消息在2011年6月份再次传来。国家发改委、交通运输部、财政部等部门联合对外宣布，从6月20日起，将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为期一年的收费公路专项清理工作，将撤销一批收费站点，纠正并停止一批违规收费行为，降低偏高的通行费标准等。
    更大的利好，则来自物流“国八条”的横空出世。6月8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从8个方面着手，进一步促进物流业健康发展，“降低过路过桥收费”赫然在列。在后来出台的物流“国九条”中，对相关内容进行了细化，还给出了切实可行的推进细则。降低公路收费，这一被讨论多年的话题，如今终于在我们耳边响起了铿锵的脚步声。尽管人们深知，真正实现并不容易，但这份希望足以激发公路运输企业继续向前的动力。
治超困境
    就当降低公路收费显露曙光的时候，另一项政策的实施，却让大部分公路运输企业感到左右为难。让企业们陷入困惑的，是从2011年7月1日起开始正式施行的《公路安全保护条例》。
    作为我国第一部专门对公路保护进行规范的行政法规，《公路安全保护条例》中有一部分内容专门针对公路运输超载超限而定。其中除了要求加强源头治理力度和监管、强化固定超限检测站点建设和管理、加大对车辆超限的责任追究力度等措施外，制定的高罚款标准，让这次治超措施显得比以往都要“严厉”。
    公路超载超限问题屡禁不绝，施用重典或许可以收到奇效，但带来的“误伤”却不可避免。最无辜的或许要数从事整车运输的汽车物流企业和专门运送大型设备为主业的大件运输企业。因为根据《公路安全保护条例》中对运输车辆规格的相关规定，这些企业中的绝大多数运输车辆，都被划定在了合格线之外。运输车辆“被超限”，汽车物流企业和大件运输企业该何去何从？
    低廉的运价、攀高的成本、微薄的利润，再加上无处不在和无法预知的各种税费罚款，让公路运输业早已成为一个微利行业。企业为了多挣些钱，甚至是维持生存，往往不得不铤而走险，多拉快跑。这才是公路超载超限的根本原因。
    尽管有不同的声音出现，《公路安全保护条例》还是按既定时间表推行着。那些被担心“误伤”的企业也只能积极应对，更新符合规格的新车辆成为许多企业的选择。好在各地的推行进度和力度并不相同，为企业更新车辆留下了准备时间。但在2011年下半年的时间里，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各地新建的治超检测站正在陆续投入使用；各地的治超行动，也开始逐渐释放出威力。于是，人们都关心的是：2012年的公路上将是怎样的景象呢？
现实压力
    对于公路运输企业来说，2011年相关政策的出台，让人欢喜让人忧。来自市场竞争和运营压力的影响，更是让公路运输从业者们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近年来，人力成本不断攀升，油价成本不断提高，物流企业的各项费用都在直线上升，大多数公路运输企业都在低利润率，甚至是亏损边缘运营。2011年，他们过得更加艰难。
    对于每天穿梭于全国各个城市之间的公路运输公司来说，燃油价格上涨让自己头疼，却没办法，于是只有涨价。从2011年2月25日起，德邦物流的货运费用整体上调了0.05~0.15元，平均涨幅5%~6%。另一大国内公路运输企业天地华宇尽管没有上调运输价格，但也决定自3月1日起，零担每单票货物增加1元钱的燃油费，“定日达”每单票货物增加2元钱的燃油费。值得注意的是，早在去年10月份成品油那一次调价时，两家都陆续上调了一次运价。
    涨价并未就此终结。4月7日零时，国内汽油柴油零售价分别上调500元/吨、400元/吨。4月9日，在成品油调价第3天，德邦物流再次发出通知称，从4月11日起对全国汽运长途的线路价格作适当调整，整体上平均涨幅在3%左右。涨价的原因，同样是迫于成品油涨价的压力。
    当然，燃油成本上涨仅是造成公路运输企业成本急升的原因之一。根据统计，燃油成本已经占据物流运输业行业运作成本的20%左右。此外，企业还面临着CPI和企业综合用工成本不断上涨等外部环境的剧烈变化，企业的经营成本持续上升。
    尽管企业的负责人们在谈及涨价行为时都淡然地表示，为了保证公司合理的利润空间和长期经营，提价在所难免，但涨价背后的无奈与无力却尽显无疑。因为在2011年，所有企业都在承受着成本上涨和通货膨胀带来的巨大压力。一些制造企业、流通企业将物流环节视为节省成本的突破口，但他们却没有耐心通过制定新的物流方案来获益，而是更习惯选择一个报价更低的物流服务提供商。于是，许多多年稳固的合作伙伴，在2011年成为陌路；而公路运输企业如果选择涨价，很可能意味着“找死”。
    艰难的环境，磨砺了公路运输企业的斗志，也激发了创新的潜能。在这一年，许多企业都在为如何节省成本而费尽心思。大多数企业都选择了通过强化运营管理、优化线路布局等手段来降低和消化因为外部价格上涨而带来的物流成本上升。而像德邦物流等企业还与汽车厂商一起对车型进行改良，从而使经过改良后的汽车百公里油耗大幅降低，节油超过10%。与大型加油站合作，达成长期稳定供油的协议，也成为许多企业应对燃油成本上涨时采用的一个应对办法。
逆境寻路
    根据交通运输部发布的数据，2011年1~11月份，全国累计完成公路货运量和货物周转量分别为255.5亿吨和46401亿吨公里，同比增长15.1%和18.3%。情况仿佛要比预想中好很多。
    但另一方面，根据国家发改委日前披露的数据，2011年前10个月，我国社会物流总费用6.4万亿元，同比增长18.7%，这一增速远高于目前GDP的增速。另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1年前3个季度GDP同比增长9.4%。可以说，2011年以来，国内物流成本非但未改观，反而仍在加速增长。2011年的中国公路运输市场为何没有往年般热闹，也就变得不难理解了。
    数据虽然生硬，却更有说服力。中国公路运输市场依然潜力巨大，只是身在其中的每一家企业将不得不承受比以往更重的压力。为了在这场残酷的市场中竞争求得生存，公路运输企业都在努力突围。
    2011年10月，德邦物流宣布将在战略布局及经营模式上寻找突破。山东佳怡物流有限公司总裁王琳在谈到传统货运企业的未来发展时，也将转变和突破作为首选。他认为可以通过不断拓宽经营领域，由单一的运输服务向综合物流全过程渗透，从事各种物流社会化服务，来扩大市场，提高自身的经济效益。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越来越多的公路运输企业开始在2011年与电子商务走得更近。目前包括德邦物流、佳吉快运乃至众多干线运输企业在内的公路运输企业，纷纷与淘宝网、京东商城等电子商务企业建立了合作关系。国内电子商务的兴起，似乎让公路运输企业们寻找到了一片新天地。
    到2011年年底，作为TNT快递在华全资子公司的天地华宇，也在该市场探索。其“定日达”已深入到全国222个大中城市，拥有604条运营线路和1185家服务网点。中国公路快运网和TNT亚洲陆运网（ARN）实现全面对接，为中国和东南亚6个国家的客户提供进出口陆运递送解决方案。
    当然，正努力构建中国至东南亚公路货运网的并非只有一家，还有DHL。2011年4月，DHL公司对外宣布了他们的计划。未来几年将着手构建一条连接中国与东南亚的亚洲公路货运网络，这一网络将是现有DHL东南亚快递网络的补充，且现有的快递网络大多提供区域内的整车货运服务。
    尽管公路运输大舞台上的角色有大有小，如今都面临着如何转型发展的考验；尽管各企业的战略抉择各有不同，但都在积极行动着。这一切正如科尔尼咨询公司曾经预言的那样——随着未来发展趋势的日渐明朗化，各家货运企业需要逐渐调整战略、组织架构、运作模式，重新设计产品，运用新的IT科技调整新的网络结构，整顿资产结构，确保人才的持续发展。
    2012年，我们期待改变继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