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法治理动真章公路“四超”将入刑

□本报记者李云 实习记者 王泽彦
    国内道路运输市场长期存在的超员、超载、超限、超速等问题，或许该“刹车”了。
    日前，国务院正式发布《关于加强道路交通安全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 “意见”）。意见中指出，将研究推动客货运车辆严重超速、超员、超限、超载等行为列入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行为，追究驾驶人刑事责任（下称“四超入刑”）。“不法治，多枉治”。刑法的利剑将给道路运输市场的监管带来质变局面。但运输业的司机和企业如何看新政？
    司机：还想法不责众？
    8月1日，北京地区普降中雨，记者前往新发地，针对“四超入刑”问题，采访调查一线司机的看法。
    在陈留村车站，一眼望去，道路两边停留着长长的货车队伍，有些货车甚至高达4、5米，长达十几米。司机们躲在驾驶室或货车柜里避雨，三三两两的打牌、玩手机、闲聊。在和多位司机闲聊中，记者问及“四超入刑”话题，一位司机不屑一顾地说：“这个市场谁不超载，恐怕法不责众吧！”
    8月4日，北京骄阳似火，记者前往北京西道口，在赵登禹将军墓地附近遇到因桥梁限高被困的货车司机、来自河北的陈师傅。记者探问是否了解“四超入刑”，陈师傅有点不耐烦：“肯定出不了……”
    在北京汉龙公路货物运输服务中心附近遇到来自内蒙古的彭师傅，记者问及“四超入刑”，彭师傅一脸茫然。经再三解释，当提到“醉架入刑”时，彭师傅顿时明白起来。仰着头说：“我开车快20年了，政策年年有，现在哪有不超载超限的。”
    彭师傅甚至认为记者在传播谣言，撇着嘴巴说：“‘四超入刑’、建立‘黑名单’？不可能的事儿，要是那样的话，都被抓了，不让开车，谁给北京送货？”
    然而，不管如何，相关部门针对“四超入刑”的研究已早在进行中。假若司机抱有“法不责众”的心态，以身试法，后果会怎样？
    新出台的“意见”规定，针对驾驶人，各地将建立客货运驾驶人从业信息、交通违法信息、交通事故信息共享机制，设立驾驶人“黑名单”信息库。驾驶人如果发生致人死亡且负同等以上责任的道路交通事故，或交通违法记满12分，有超速50%（高速公路超速20%）以上，12个月内有3次以上超速违法记录，不仅面临处罚，主管部门还将通报其所在企业，解除聘用。
    不过，也有司机担心触了法规，丢了饭碗。陈师傅紧皱着眉头表示出对“黑名单”心存顾忌。“假若真进了‘黑名单’，此后找工作就有麻烦了，哪个企业还敢用你呢？”
    企业：违法将受重惩
    有些司机本不想超限超载，但架不住市场恶性竞争压力。甚至一些中小型运输企业有意唆使或追求更大利润，扰乱行业秩序，导致不正当竞争。
    和彭师傅一起的司机坦言，运输企业很少有不超载，甚至企业还鼓励超载超限。“治超应该先治运输企业，要对全国企业统一治理，特别是那些有‘靠山’的大企业。”
    道路运输市场的“四超”问题屡治不绝，其实跟过去“以罚代管”的治理模式也有关。一大型物流企业高管告诉记者：“单纯的‘以罚代管’难以根治超限。假若遇到超限超载，禁止货车继续上路，甚至取缔运输企业的营业执照，追究企业负责人的责任，效果自然会好很多。”“不能让守法的企业吃亏，违法的企业得利。”德利得物流总公司总监恽绵说。“四超”问题大都只处罚司机、罚点款了事。而运输企业却伤不了筋动不了骨，自然难以令运输企业对治超动真格。
    而此次“意见”加重了对运输企业方面的惩戒力度，对发生重大及以上或者6个月内发生两起较大及以上责任事故的道路运输企业，依法责令停业整顿；停业整顿后符合安全生产条件的，准予恢复运营；停业整顿仍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的，取消相应许可或吊销其道路运输经营许可证，并责令其办理变更、注销登记直至依法吊销营业执照。
    对视而不见、甚至纵容超载超限的企业负责人，“意见”规定，将依法依规予以处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四超”：入刑势在必行
    面对治超屡治不止的状况，“四超入刑”无疑是一剂猛药，也是势在必行的。“四超”危害性巨大：不仅威胁驾驶员的安全，还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积极推动“四超入刑”对于保障民众的生命权、健康权和财产权，有着重要的意义。东友律师事务所律师陈成义告诉记者。“四超”严重威胁行人的生命安全。公安部数据显示，2011年全国道路交通事故共造成62387人死亡，92%是由交通违法造成。其中，仅超速导致的事故死亡人数就占总数的14.2%。今年以来，公安部门查处各类严重交通违法行为2945万起，其中超速行驶违法行为886万起。
    道路运输超载超限严重损坏了道路基础设施。超限超载车辆危害道路，致使路面损坏、塌陷、老化，正常使用年限大大缩短。据专家分析，超限10%的货车对道路的损坏增加40%。一辆36吨的超限车辆对道路的毁坏程度相当于9600辆1.8吨重的小汽车对道路的破坏。治理超限超载刻不容缓。“四超入刑”的象征意义远大于法律意义本身。恽绵告诉记者，“四超入刑”将极大威慑到企业、司机，他告诉人们超限的底线和雷区。“四超”违法成本剧增，迫使运输企业和司机慎重对待这个问题，遏制“守法企业吃亏”的现象出现。
    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规定，货运机动车超过核定载质量的，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超限的违法成本低，变相的导致企业、司机对超载超限不以为然。中国北方工业公司高级政策研究员王佐指出，“四超入刑”能促进运输企业、司机等提高对超限危害行为的认识，增强其法制观念，从思想意识方面警告“四超”不可行。“四超入刑”督促我国道路管理执法部门秉公执法。北京法大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卢颍中说，应该推动“四超入刑”，从违法转变成犯罪，从另一个层面将会督促道路执法部门严格执法。否则，道路执法部门不是在纵容违法行为，而是在纵容犯罪。“四超入刑”对道路执法部门也是种“威慑”。杜绝执法部门“治超捞金”，以罚款谋取利益等，斩断物流灰色价值链。近日，被曝光的河南淮滨县超限超载检测站，根据不同车型，每月收取3300~5200元的超限费“月费”，车主即可“守法”上路。假若“四超入刑”，检测站的行为则是变相的纵容犯罪。“执法违法成本”增大，从某种程度上也遏制了道路执法部门的不作为。
    标准：落实法规的前提
    从黑龙江绥化一路开车到北京的彭先生介绍，“四超入刑”执行之前，首先需要道路运输相关标准统一。什么情况算超载？什么情况算超限？不能一个地方一个标准。
    按照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高速公路最高时速不应超过120公里/小时，最低车速不得低于60公里/小时。但在个别限速路段，主要由设计部门具体把握。具体的调整由交通部门和设计部门共同进行。如此一来就会造成人为的调整，导致同一条高速路限速不一。
    我国高速路不同路段限速有着巨大差异。在高速公路的隧道口、弯路、坡路、桥梁路段，以及一些经常发生恶性事故的危险路段，都会根据道路路况的不同、地理环境的不同而有大小不一的差别，有的限速100公里，有的甚至降到60公里。假若限速标示不明或者没有及时查看路标，很容易导致司机超速。
    目前，对轿车整车物流车等特种运输车的标准，在各地呈现不同的执法标准。国内轿车整车道路运输车辆，基本都在罚款环境下艰难生存。轿车运输车，都是由牵引车和挂车两部分组成。其中，挂车分上下两侧，各装载3台商品车，一共可装6台，总长度16米多。挂车和车头加起来，多半超过18.5米。但在汽车物流车辆标准上，近年来政策的变化，以及汽车物流企业的标准不一，使整车运输市场的乱罚款现象呈现常态化。
    针对物流市场的超载和超限等问题，还需要相关方面，统一相关标准，避免“误伤”物流企业。
    落实：借鉴先进经验
    在采访中，有些司机、企业普遍对意见中的新举措能否真正落实心存疑虑。他们都希望国家根治“四超”，期待能够从根本上杜绝超载超限，让大家都在健康的市场环境中工作。
    如何落实好“四超”的治理，需要相关方面不断摸索，也需要不断借鉴国外先进经验。
    日本严格实行“一超三罚”制度。即罚货主、罚运输企业、罚司机，以期从根源上杜绝超载现象发生。
    韩国采取“刑罚并举”的思路。依据韩国有关道路安全法律规定，将对超限行驶者或强迫驾驶员超限运营者，以及擅自改装车辆或妨碍检测者，判罚1~2年以下有期徒刑，或处以罚款200万~700万韩元的严惩措施。
    德国在对超限运输驾驶员的管理办法中规定，一年内发现超限3次以上的驾驶员，将吊销驾驶执照。登上“黑名单”者终身不得从事驾驶行业工作，迫使没人敢开超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