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发行企业：物流集团少不了的盟友

编者按 “推动南北两大出版物发行集团筹建工作，打通全国出版物流通渠道，彻底解决条块分割，地方封锁，形成大流通的体系。”这是柳斌杰署长在关于深化新闻出版发行体制改革会议上讲话中强调的重要内容。为了加快全国出版物发行业更好的发展，推动南北两大物流基地建设，自3月中旬开始，新闻出版总署启动了关于组建大型发行物流集团的调研工作，经过1个多月的走访与调查，18路调研组目前完成了基础的整理工作。对调研中大家普遍提出的难点、从业者的顾虑、组建集团的意见等，本刊将通过专题的形式展开探讨。希望能够得到更多业内外人士的关注，并对组建大型发行物流集团提出合理建议。
由于传统发行业遭到了网上书店、数字出版等新型业态的挑战和冲击，民营发行企业迫切需要通过产业结构的调整来提升传统发行业的竞争能力、服务水平和经营质量。同时，因为没有更合适的第三方物流提供支撑，民营发行企业只能依靠自身的财力、物力打造适合自己的物流体系和基地，以满足自身对图书发行的需求。
在新闻出版总署组织的组建大型发行物流集团的调研中，其中一路调研组重点调研了6家民营发行企业，包括山东志鸿教育集团、山东世纪金榜科教文化股份有限公司、江苏可一出版物发行集团、江苏春雨教育集团、湖南天舟科教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安徽经纶文化传媒集团。
对于这次调研，绝大多数民营发行企业都表示出非常支持的态度，但同时也对组建全国性的发行物流集团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担忧。
高成本低效率影响行业发展
虽然近年来我国发行产业出现了大重组、大发展、大繁荣的良好局面，各家民营企业都开始意识到建立高效、现代的物流体系对企业运营起着关键的作用，但是，大家普遍认为，行业的产业链固化还没有完成，业态层次、服务水平和经营质量仍然比较低下。
其中，高成本、低效率的问题被提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也成为牵制整个发行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影响民营发行企业出现成本高的原因，除了与物流行业相关的行业资源价格上涨外，信息壁垒、行业发行方式、市场供求矛盾等都是高成本、低效率的主要原因。
就出版环节而言，其核心价值应当是文化创意、内容呈现和需求实现。但目前几乎所有出版企业都担负着市场营销事务，承担着书业物流中相当多的职能，限制了出版生产力的发展。一方面，图书与一般工业品不同，产品数量繁多、结构复杂，营销繁琐，一般的中小出版企业根本没有能力从事全国性营销工作，做着力不从心的事，限制了市场发展的广度。另一方面，由于一般的出版商不具备从事更深层次营销工作的能力，不能及时向市场提供内容描述、消费群锁定、营销方案的制定与落实，特别是生产中的物理形态、物流服务等实质性服务，限制了市场发展的深度。很多内容好、质量高的产品就是因为缺乏专业的深度营销失去了市场机遇。
就发行环节而言，由于图书的物流与其他物品有不同之处，多以纸制包装为主，货物体积大小差别较大，难以集中处理；行业中用于承担图书物流作业的物流器械的规格也不尽相同，使得货物在出版商、物流服务提供商、书店之间的周转无法采用统一的器具（如托盘、包装箱等）快速地完成货物的交付作业，增加了货物在装卸搬运、存储过程中的复杂程度，所以，这些成为降低图书物流效率的最根本原因。
同时，发行环节上目前主要呈现出三大特点，一是各省市新华发行集团为代表的国有企业实行地方封锁，以省为单位画地为牢，形成地域壁垒；二是由于体制原因国有与民营分离，不能相互供货；三是实体书店与网上书店分离，只有恶性竞争，没有彼此合作。因此，出版企业只能在缺乏整体运作的市场格局下，通过粗放式的经营手段，根据图书的情况来选择一定的渠道去做工作，既做不大也做不细，大大降低了产业的边际效应，十分不利于全行业的健康发展。
从全民阅读的总体情况看，近几年来，图书的出版年年创新高，但是图书的需求却在萎缩。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对全民阅读调查的最新报告显示，网络在线阅读、手机阅读、电子阅读器阅读、光盘读取等数字化阅读方式的接触率，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例如，2011年有29.9%的国民进行过网络在线阅读，比2010年增加11.8个百分点；有27.6%的国民进行过手机阅读，比2010年增加了4.6个百分点。其中，网络在线阅读的接触率增幅最大，达65.2%。这种全民阅读方式的变化，加剧了图书出版量增长而纸质图书需求下降的供求关系。这种供求矛盾也成为民营发行企业成本高居不下、发展遇阻的重要原因。
民营企业参与建设的三个理由
有民营企业表示，建设全国性出版物物流集团旨在打破体制限制，破除区域垄断和地方封锁，贯通产业链上下游的信息交流，将各种渠道都视为供货对象，并为其上下游提供服务，既能做广度又能做深度。这紧紧抓住了解决目前出版业发展的核心问题，更有助于出版生产力的解放。这也表达了很多民营企业的心声。
对于建设全国性出版物物流集团，大家总结为3个“有利于”。
一是有利于出版的专业化。社会分工要求走专业化道路，将营销功能从出版企业剥离后，可以充分发挥出版企业的创意和内容优势，在不担心销路的情况下从事出版和创意工作。就像若干年前，没有进出口权的中小企业可以依托阿里巴巴服务平台进行国际贸易一样，自己只管做好产品，不用为销售渠道担心。全国性物流基地就像是书业的阿里巴巴，主要为中小出版企业提供营销服务。
二是有利于经营质量的提高。全国物流基地是专业性的服务机构，可以通过渠道整合、统一布局等有效的市场化手段为产业链上下游提供全方位的服务，可以更好地解决书难卖、退货大、款难收等出版业共同面临的重大难题，大大提高全行业的经营质量。
三是有利于服务体系的建立。全国性物流中心可以全面掌握市场信息，深入研究市场需求，为出版商提供选题服务，为经销商提供营销指导，为消费者提供信息咨询，能够建立起贯串全产业链的延伸服务体系，有助于全产业提档升级。
在接受调研时，部分民营发行企业也提出了作为发行领域重要生力军的民营企业应当积极参与物流集团建设的3个理由。一是民营企业经过多年的磨练，在市场的把握和运作上，具有巨大优势和灵活性，更符合市场化要求；物流集团的建设就是市场化的过程，民营企业参与其中理所当然。二是物流集团的目标是彻底解决条块分割、地方封锁，形成大流通，这必将对各省发行集团的既得利益造成损害。由于各省发行集团相互之间没有过多的业务往来，在此过程中势必会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抵制，因此，若只有国有企业参与其中，可能会出现新的利益争夺和分割。三是目前不少大型民营发行企业可以自由采购和多渠道供货，具备沟通各类渠道的优势。
对组建物流集团的四个担忧
不过，虽然大家很希望有一个全国性的大中盘来形成整合南北图书发行物流业务，但是部分民营发行企业也有一些看法。他们认为，虽然出版发行业的改革不断进行，但是从改革的结果看，并没有完全形成市场竞争有序的格局，很多项改革的结果是——市场或资源反被国有企业垄断，反而不如改革前，极大地打击了民营发行企业的积极性。
总结被调研的民营发行企业对组建大型物流集团的看法，其中有4个担忧值得重视。
一是在目前国有出版或者发行单位中，对“物流意味着安全、经济、准时，物流业标准化、集成化、网络化的发展，为整个知识经济体系运行创造良好的社会基础”这样的理念认识不到位，在物流管理水平上亟须提高。如果仍然以国有新华书店为主体，民营发行企业感觉对未来的发展没有信心。
二是地区间的壁垒仍然打不破，很难形成利益共同体。虽然之前有江苏凤凰与海南新华重组、辽宁新华和黑龙江新华与内蒙古新华三方合作、四川文轩整合贵州新华，但是从全国大范围来说，地方保护依然存在。已有的几家发行企业的地区间合作，也仅限于两个或三个地区之间，突破的范围有限。
三是民营与国有在身份、待遇上仍然存在歧视，政府给予国有与民营的产业扶持政策、资金倾斜力度存在差异。如果民营发行企业在发展上并不能与国有发行企业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在组建物流集团上若仍存在差异化对待，民营发行企业对由国有新华为主体组建的物流集团建设就不会有积极性。
四是归各省国资委管辖的出版集团目前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圈地运动”，甚至有的已经建成了10年也不一定能够充分发挥作用的物流基地，其中也不乏用这些物流基地做了文化地产项目的案例，并且从中获得了可观的资金。在此基础上，如果没有产权、资本等综合架构，未来要建的跨省、跨区的物流集团就难以持续、高效发展。 
总之，在现在数字出版和数字发行相对发展迅猛的局势下，传统物流基地建设并不是一个过时的概念。但是，如果在组建物流集团的过程中，不能充分调动民营发行企业的积极性和创造力，物流集团建设将仍然只是行政命令下的几个集团的简单组合，并不能真正达到集团化、规模化、高效化、经济化的目标，出版物发行物流建设也不能真正称得上现代化。

声音
物流集团：民营需求更迫切
改革开放以来，民营发行企业发展迅猛，但近年在发展中遭遇瓶颈。对于大浪淘沙中存活下来的、不断发展壮大的大型民营发行企业来说，如果有一个或几个全国物流集团做支撑，将是推动发行业大发展的福音。
目前，国有新华发行集团有自己的业务领地，地区间的壁垒依然存在，有的根本没有向外扩大发行业务的需求。民营发行公司则不同，他们有市场流通的强烈欲望。对于希望拓展全国市场的民营发行企业来说，建构全国大型物流集团显而易见的好处是出钱更少、效率更高、成本更低，如果有一个能够贯通南北、走遍东西的大型物流集团，就容易解决他们资金有限、不能建全国大物流的困难。
因此，对于新闻出版总署推动建设全国性大型物流集团的意见征求，民营发行企业表现得很兴奋，也有比较多的建议。
不限于各种经济体做集团主体
山东志鸿教育集团：在组建大型物流集团这项工作中，政府可起引导作用，但不能成为强制的政府行为，可以出台相关的指导政策，鼓励各种经济所有制企业积极参与，不设门槛，吸引不限于国有或是民营甚至是业外的物流企业做集团的主体，真正建立具有现代企业制度的物流集团。
由于建设大型物流集团需要具有交通便利、占地面积广、投资庞大、管理专业、运营能力强等因素，故建议招标专业的物流公司做物流集团的主体，国有和民营可以以多种方式参与合作。一方面，是因为专业的事情由专业的人做更加利于行业快速发展，可以避免因国有与民营在各地的利益博弈中而延误了建设的时机；另一方面，与大型物流集团相比，在资金多寡的程度上看，目前无论国有与民营都没有足够的资金能够支撑相对长期的、投入庞大的物流集团的建设和运营。
给予民营同等待遇
江苏春雨教育集团：根据物流版图的实际情况，吸引民营企业参与物流集团的设计。比如，目前新华发行集团的乡镇网点建设日益萎缩，在农村层面的出版物发行，很大一部分是民营企业在支撑。因此，从物流辐射功能架构上看，建设大型物流集团需要充分听取民营企业的意见。
山东世纪金榜科教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在土地、税收等政策上给予与国有企业相同的政策支持，无论资本大小，给予民营企业身份上的认可，参与物流集团股权合作。同时，希望通过项目、资本、管理输出等多种合作方式，吸纳民营企业参与物流集团建设。
出台发行企业物流服务标准
江苏可一出版物发行集团：国家发改委针对民营企业有很多优惠政策，但是行业内的民营企业或者不知道或者用不上。因此，民营企业急需行业的主管部门帮助解读和培训相关的产业政策，并出台与之配套的行业政策。同时，加强对整个行业的规范管理，尽快出台发行企业物流服务标准和细则，越早出台，越有利于发行业物流的有序运作；标准越细，越有利于有效集中行业的资本、资源，越有利于鼓励有条件的发行企业发展壮大。
安徽经纶文化传媒集团：建立全国性物流基地是出版产业的一项革命性工程，需要更多的市场要素的融入，这必将是个漫长的过程。在此过程中需要协调各种关系和矛盾，因此十分有必要出台一些行业指导性意见和标准。比如，如何打破国有企业的地方性限制问题，不同企业之间的管理标准如何统一，不同企业之间的软件平台如何兼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