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黄河大桥：掀起你 “免费通行”的盖头来

□本报实习记者王泽彦
    取消过桥费用，本是一件惠民的好事儿。然而，日前郑州黄河公路大桥取消通行费用后迎来的不是一片欢呼，而是一片质疑。原来，其取消过桥费后，又以修理桥面等理由限制部分大货车通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宁夏吴忠黄河大桥辅道桥在取消收费后也如法炮制。路桥公司如此举措，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俩黄河大桥惹事儿
    今年，“双节”刚刚结束，两个黄河大桥出名了……○●先维修限行再分流收费
    郑州黄河公路大桥近日再次“出风头”。缘由已非此前的被誉为“提款机”超期收费16年，而是河南省交通厅和公安厅联合发布的一份公告。
    9月27日，河南省交通运输厅和省公安厅联合发布公告，从2012年9月27日起，对行驶郑州黄河公路大桥的3轴以上 （含3轴）大型载货车辆实行分流绕道行驶。原因是大桥有裂缝等病害，需要加固维修。何时恢复正常通行，根据大桥加固维修情况再另行公告。
    此公告的出台似乎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太多关注，不过，郑州黄河大桥的举措令人愕然。10月7日，河南郑州黄河大桥宣布自10月8日零时起停止收费，随后郑州黄河大桥收费站等设施开始拆除。然而，收费站撤销却未换来喝彩……郑州黄河大桥维修限行，迫使过桥货运及物流车不得不前往数公里外的郑新黄河大桥交费过河，通行成本不减反增。一时间怨声载道。
    自1986年10月1日正式通车以来，郑州黄河公路大桥作为连接黄河南北两岸的大动脉，已经“服役”长达26年。在此期间，郑州黄河公路大桥一直保持着正常维修和养护，从没有因维修限行而“耽误收费”。而今，刚好在“免费”政策实施的前夜宣布大桥“生病”，而且要限流，真是“太巧了”？
    据知情人士透漏，郑州黄河大桥和郑新黄河大桥本是同根生，都有一个共同的“爹”——河南中原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
    从中原高速最新的年报中，可以看到：2011年河南交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拥有中原高速45.09%的股份，是实际控股人；而河南省政府又全资拥有河南交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由此观之，事情明了了，不管是顶风超期收费16年，还是免费前后的种种巧合，不言自明。
    限制缴费“大头”——货车的通行，迫使货车绕行郑新黄河大桥，其管理公司不但没有多大的损失，反而“赚了”。不仅赚了红利，还赚得了积极响应“5部委办”清理路桥收费治理工作的成绩。但在免费通行的红盖头之下呢？○●封不封桥 “民企”掀拉锯战
    和郑州黄河公路大桥相距千里之外，原本默默无名的宁夏吴忠黄河大桥辅道桥，最近也声名赫起。
    吴忠黄河大桥辅道桥依傍在“京藏高速吴忠黄河大桥段”上，是将高速公路两侧边道以隔护栏分离而成。一端连着地级市吴忠，另一端是其县级市青铜峡。这座大桥自2002年建成通车后，就成为连接两岸交通和物流的关键纽带。
    因其辅道桥设有收费站，取消收费也被频频提起。2012年5月，宁夏自治区政府研究决定，同意撤销该辅道桥收费站。7月12日清晨，吴忠市有关方面组织人员撤掉了收费站。
    然而，事情进展并没有预想的那样顺利。
    7月12日清晨，吴忠黄河大桥辅道桥收费站正式撤销并停止收费。当天撤销收费站的同时，大桥管理公司人员用铁质构件砌上了路障，堵死了两条路的4个道口，阻止人和车通过。通行长达10年之久的大桥瞬间变成一条死路。
    有关方面封路的做法引起周边居民的强烈不满。两天后，吴忠市青铜峡陈袁滩乡的300多名村民一齐动手，将封路的路障拆除。
    一周后的7月22日，吴忠市有关方面又组织工程车试图封路，遭到附近村民阻拦。
    7月23日，设置的水泥路障又遭人拆除。
    8月1日，政府出动200多人，再次强行对辅道浇筑了混凝土构件。
    后来，在当地村民的不断阻拦和上访后，全封的辅道，被砸开了一个宽1.4米的豁口，允许行人和非机动车通过，小汽车、货车仍无法通行。
    针对此事，宁夏交通厅厅长周舒称封路是基于安全考虑。
    原本收费通行10年的安全路桥，一旦撤销收费就不安全了。此解释难以令人信服。
    吴忠黄河大桥辅道桥取消收费被堵死后，当地居民若想来往对岸，只得绕行3公里远的另一座于2010年11月建成通车收费的黄河新桥。
    当地居民纷纷表示，封堵辅道桥，增加新桥交通流量，有利于其收费，以抵消辅道桥“免费”的损失，甚至还能多赚钱。
变相抵制添堵物流
    郑州黄河公路大桥与宁夏吴忠黄河大桥变相抵制免费事件，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从免费之日起，交通管理部门就以安全为借口，对大桥实施维修封堵；从免费当天，大桥就限制车辆通行、进行分流；从免费之后，采取种种手段迫使车辆前往附近的收费路桥。这让物流企业深受其害。
    路桥通行受限制，过路费成本增。据知情人士告诉记者，郑州黄河公路大桥禁止3轴以上 （含3轴）大型载货车通行后，这些货车只能绕行距离最近的郑新黄河大桥。以车货总重30吨的三轴货车为例，走黄河公路大桥，需要交80元通行费；改走郑新黄河大桥，15吨以下基本费率为6元/吨车次，15吨以上为优惠费率2.5元/吨车次，一共要交127.5元。如此一来，货车车主们不仅没有吃到“免费午餐”，多花过路钱不算，还要跑很多冤枉路。
    吴忠黄河大桥辅道桥按照机动车通过每次5元收取费用，该桥停止收费后堵塞路口，强迫当地车辆从3公里外的黄河新桥过河，而新桥每次缴纳8元过桥费。如此一来，吴忠黄河大桥免费后不仅没有为两岸民众节约费用，反而增加了每次3元的额外费用。这不仅增加了私家车通行费用，也给物流货车增加了额外的负担。“老桥”被限制通行，绕行耗费等不容小觑。河南路港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花建功告诉本报记者，郑州黄河大桥是连接黄河南北两岸的大动脉，周边路况四通八达，从郑州往北走，可直接连接107国道，交通网络完善。而郑新黄河大桥通行不久，周边路况交通网路并不健全。假若由郑州过桥往北走107国道，则需要绕一个圈子才能抵达，而两桥相距约7公里，直接增加了的燃油等成本。
    花建功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假若继续跑107国道这条线，以9.6米长的货车计算，一公里燃油大概在1.6元，得多跑14公里，多耗费22.4元的油钱。一天两趟的话，一个月就要多花1000多元。假若不熟悉路况，司机还可能走错路，耽误不少的时间。
    吴忠黄河大桥辅道桥本是连接吴忠市和青铜峡市的黄金要道，过桥后可直达两市城区，当地百姓也熟悉走这座桥。然而被封堵后，不得不绕行3公里外的新桥。
    据常年跑车的司机腾师傅告诉记者，他开的甩挂车烧天然气，绕行新桥前往对岸市区，一个来回就要12公里，需多烧26元的气儿。“眼皮子底下的桥不让过，非得赶着人去绕道交钱过桥，你说这算什么事儿。”提起这事，腾师傅就觉得窝火。
    大桥免费通行后，物流收费不降反增，两岸百姓不仅没有享受到“免费”带来的红利，甚至还要多承担额外的物流成本。
两座大桥该谁来管
    郑州黄河公路大桥和兰州吴忠黄河大桥辅道桥暴露出的问题，值得反思。在治理、取消收费路桥项目的同时，要从根本上减少批复经营性公路，提防收费路沦为一些利益部门的“私路”，防止随意封路现象的发生；更不要忘了对“免费”后的路桥通行状况复查，加强对路桥管理部门企业变相抵制免费政策实施的监督。○● “合法”收费问题亟待理清
    日收费逾千万元、投入100亿元已收回200多亿元的广深高速公路，是否应该停止收费呢？针对质疑，广东省交通集团回应：即使收回成本也可继续收费。该集团有关人士表示，广深高速属于经营性公路，要求还路于民没有道理，不管投资的钱收没收回来，都可继续收费。
    根据2004年国务院《收费公路管理条例》：政府还贷公路收费期限最长不超过20年，经营性公路的收费期限最长不超过25年。若按经营性公路计算，黄河大桥自2000年8月转为经营性收费路桥后，还可以继续收费不超过25年。因此多收16年费用之说难以立足，而其限制通行、封桥维修等变相抵制免费的行为也是企业自身的合法行为。如此一来，路桥免费后，本是经营性质的路桥，免费后损害了企业和投资人的利益，路桥公司变相抵制免费也有了正当的理由。
    若消除这一弊端，一则需要政府部门，理清这类企业的投资性质等，采取相应的正当举措，依照法规和制度办事，在推行“还路于民”时，也考虑投资者的合法权益，对于违规收费的必须立即停收，对于存在投资等利益问题，可考虑分阶段实施停止收费，但必须有明确的时限；二则需要政府减少批复经营性公路的数量，从长远规划，推行路桥“还路于民”政策的实施。○●综合监督机制亟待建立
    一些收费的高速路桥，相关政府部门和路桥管理公司利益息息相关，难免会产生偏袒之心。要落实好清理路桥违规收费政策，需要建立完善的综合监督执行机制。
    现行的路桥违规收费政策的实施者是相关交通运输部门，而路桥收费的收益者也是相关交通运输部门。因此在监督违规收费清理政策的实施中，要改变相关交通运输部门的自我监督形式，增加外部监督和社会监督力量，建立综合监督体系。“监督免费通行的实施，应注意以消极态度来抵制免费通行的行为。”花建功告诉记者。免费通行后，路桥公司对路桥管理缺乏积极性，日常养护跟不上、交通秩序管理松懈，将导致道路难以及时维修，交通环境日趋恶劣等。
    针对路桥管理公司随意封路、限行等情况，相关人士呼吁，应建立一套完善的监督机制，杜绝路桥管理部门、公司搞一言堂，随意的封堵路桥，对车辆进行刻意分流。应充分发挥交通运输、公安交警等道路管理部门的职权，相互制约监督，保障路桥的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