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撤股 寿光物流园模式待重考

山东寿光农产品物流园（以下简称“寿光物流园”）赴香港上市的时间恐怕又将延后了，因为国际著名PE（私人股权投资）黑石集团决定撤出自己一年前投资的10%股权，与寿光物流园分道扬镳。
　　这个曾引发外界莫大猜想的国际PE谋求布局中国农产品市场的举动暂时息鼓了。
　　“黑石集团在香港地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地利控股”)IPO前夜退出，答案只有两种：其一，2011年初向香港交易所提交的IPO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在短期之内根本无法解决；其二，黑石集团当初以PE身份进入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的诉求就是一年为期，届时，无论能否实现IPO，它都会退出。”一位不愿具名的国内PE界圈内人士直言。
　　地利控股当初正是以寿光物流园的母体成立的，而此次黑石集团卡点退出，让PE圈开始重新审视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的发财模式。

黑石撤退

　　2010年4月，黑石协同包括Capital Group Cos和华平投资、西京投资的国际私募PE财团与地利控股达成协议，在地利控股(以寿光农产品物流园作为母体)香港IPO前进行6亿美元的投资，占后者约30%股权，其中黑石注资约1.9亿美元，占股约10%。
　　这是黑石在中国投资的第二个项目。2007年9月黑石曾耗资6亿美元收购中国最大的化学品制造商中国蓝星集团。
　　此前，寿光农产品物流园原总经理栾元伟对外界表示，私募进来虽然要等上市后变现，但如果“我们故事讲得好，他们还会有一部分留下来”。但此时此刻黑石的拂袖离场，多少也显示出寿光农产品物流园不仅没有把故事讲好，很可能还存在一些缺陷、甚至差错。
　　“我们预期寿光农产品物流园即将陷入成也黑石、败也黑石的PE怪圈。”同在寿光的全国大宗商品中远期市场第一大盘——山东寿光蔬菜产业集团（天津）商品交易所有限公司一位高层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寿光农产品物流园于2011年4月推出的蔬菜价格指数，实质是一种发布机制，这一价格并非通过激烈的竞价交易而生成；另一方面，该物流园推出的交易卡（与中国农业银行联合推出）类同于银行卡，已经涉及到优于借记卡的透支功能等金融创新手段，这已引发银监会等监管部门的关注。此外，该物流园一度对大宗商品中远期交易信心满满，但迄今为止还未实现，也被疑为招致黑石集团不满的主要原因之一。
　　无论港股还是A股，拟上市公司一旦IPO成功，仅次于原始股的Pre- IPO式的股权投资都会暴赚。而此次黑石在地利控股IPO前夜选择撤出，意味着将主动错失Pre- IPO的潜在数倍投资回报，仅仅获取略高于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利息收入。
　　至此，全球最大的私募基金之一的黑石集团，第一次在中国市场遭遇PE投资滑铁卢。尽管它已经将一年前投出去的1.9亿美元资金悉数收回到自己的口袋，但对于首次在中国的Pre- IPO方式进行投资的最终诉求而言，黑石却是失败的。
　　据了解，早先完成投资之前，黑石集团曾与地利控股约定了一项特殊条款。该条款显示，以一年为期限，如果在此时间段寿光物流园方面无法拿到“某项业务经营的准生证”(即交易卡的银行业务经营牌照，也有说法是商务部核准的蔬菜价格指数)，则黑石集团有权退出持有的寿光物流园股权。
　　“在黑石眼里，寿光农产品物流园作为被投资方，并没有完成预定的约定任务，而这一条款，在某种程度上，也构成了羁绊后者以正常方式实现IPO的速度与效率。”一位已从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离职的原管理层人士透露说。
　　该物流园目前最大的收益来自于摊位费和交易费，原本预期最大的收益是来自于交易卡的沉淀资金和以大宗商品中远期电子交易平台的电子交易手续费，但后者迄今现金流量甚小，尤其是原本拟于2011年年初就搭建完工并正式推出的中远期电子交易平台，迄今仍是空中楼台。
　　另据可靠消息人士表示，黑石集团当年入股，是受到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的香港大股东，即地利控股大股东香港旺益集团的邀请而加入。资料显示，旺益集团背后是控股人和商业集团的戴氏家族（2009年财富额据称超过210亿元）。
　　该消息人士还表示，与国内政界关系密切的戴氏家族之所以能够邀得黑石入围，也与可以快速实现IPO的预期有关。“黑石本身就是以在中国首次Pre-IPO式的交易方式在押注，这也是他们在中国继蓝星化学公司之后的第二个重大投资。”他表示，黑石的初衷就是参与IPO，此刻选择退出，那么，一定是地利控股的IPO出问题了。
　　截至发稿前，记者拨打黑石集团驻北京办事机构的电话，但无人接听。

物流园操盘模式待重考

　　黑石退场，给中国PE圈带来了巨大的警示。
　　“也不是说黑石退出了，它不看好寿光农产品物流园了，我们就会一股脑儿都不看好。”西京投资（HK）一位合伙人助理告诉记者。2010年，西京投资的确与黑石集团、资本国际等国际知名基金公司一起完成了总计对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约30%股权的投资。其中，黑石以其显赫全球的PE大哥地位，也为其他PE基金安心入场给力不少。但此刻，西京投资、资本国际等以Pre-IPO式交易入驻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的PE资金，却与黑石集团出现了难以同进退的方向性分歧。
　　该助理人士称，2009年4月开工，当年11月初建成一期工程并开业的寿光农产品物流园，本质上也绑架了地方政府的利益诉求在其中，至少寿光市政府为此投入了不少于3000亩的土地，这些地块对物流园而言，实质是没有成本的。另外，该物流园还得到了商务部主要领导的首肯。
　　资料显示，2011年3月17日，商务部部长陈德铭在视察山东省及寿光市商贸流通业时，专门选点查看农产品物流园，并表示，农产品物流园已经打破地域限制，形成了自己的产业链，成为了全国响当当的蔬菜集散和物流中心，希望园区要继续研究全国的蔬菜物流市场，不断打造更加知名的物流品牌，要坚持走出去、引进来，不断提升园区在全国的综合竞争力。
　　随后不久，商务部部长助理房爱卿亲自助阵，宣布国内首家用以全面反映蔬菜价格和市场活跃程度的中国“寿光蔬菜指数”正式依托设立于寿光农产品物流园。
　　“我们认为，政府不断给力，是确保公司投资收益不会受损的核心。”该助理人士表示。但同时，他亦指出，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的商业模式的确没有想象之初那么理想，比如如何实现持续盈利？未来可持续的商业模式是什么？中远期电子交易平台是否必须设立？如何实现形成国内权威的交易价格而非仅仅是发布价格？
　　PE圈内对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的第二次审视才刚刚是一个开始。
　　山东寿光作为全国最大的蔬菜种植产业基地，其在农产品物流业的探索和发展无疑影响巨大。记者了解到，原来的寿光农产品物流业老大——寿光蔬菜产业集团，很大程度上已经被2009年开工的寿光农产品物流园逼出江湖。
　　寿光物流园谋求上市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获得雄厚资金，以寿光物流园为中心建立遍布全国的蔬菜物流网络，压缩物流成本，获得全国蔬菜的定价权。
　　“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的模式，实质是在拷贝黑龙江哈达集团农产品集散中心的操盘模式，我们也相信这一模式是富有创新意义的。”寿光蔬菜产业集团某高层表示，物流园最大的收益来自于摊位费和交易佣金，这是任何一个投资者都必须汲取的利益，因此，仅凭此项，物流园就是一个好的投资项目。
　　但另一方面，剔除以上收益，物流园开展的所谓金融创新手段，在寿光蔬菜产业集团人士看来，却是更富有挑战意义和巨大风险。“比如交易卡制度，本质是在与银监会玩政策监管的擦边球，玩好了没有事。玩不好，则对所有的收益都可能带来巨大打击。”他还表示，寿光农产品物流园此前已经投入巨资搭建好了大宗商品中远期电子交易平台，但同样受制于国家对此类市场的监管政策而未能投入运行。
　　寿光农产品物流园总经理时来滨则向记者表示，关于资本方面的事情，比如黑石集团为何退出，新的PE何时进来，都是母公司地利控股层面在操作。单就寿光农产品物流园看，目前一切都在正常经营，也不知道集团公司对资本层面究竟有着何种考量。
　　对于坊间传闻黑石集团退出是因为该物流园未能如期拿到商务部有关牌照等问题，时来滨则不愿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无论如何，寿光农产品物流园首次IPO“成败乃黑石”的烙印，已经铭刻于身。黑石身后，何时再启IPO，却是前途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