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波轮船:中国首家中外合资企业

2011年末，波兰总统科莫罗夫斯基率领阵容庞大的代表团访问中国，此访的“重头戏”是推动中波经贸合作。作为14年来首次来华访问的波兰国家元首，科莫洛夫斯基总统把他访华的第一站放在了上海，而这里正是新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中波轮船股份公司（以下简称“中波公司”）总部所在地。今年恰逢中波轮船股份公司六十周岁华诞，在今天的特别节目里，我们为大家讲一讲这家中波合资企业六十年发展的故事。
“在上世纪80年代，在中波公司的“奥尔坎”号轮船上，曾经有一位年轻、优雅、技术精湛的女性高级船员，她就是我们的安娜副部长。（掌声）她是波兰航运界一位优秀的女船长。因此她像所有中波公司的船员一样，不仅经历了中波公司的成长，更直接为中波公司的辉煌奉献出了自己的青春与心血。”
刚刚大家听到的是中国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徐祖远，在2011年6月15日中波轮船股份公司于上海举办的成立60周年庆典大会上的发言。而徐部长提到的那位波兰女士，则是波兰交通建设海洋经济部副部长安娜·维佩赫·纳秒特考女士。为什么一家轮船公司的庆典会受到来自中波两国政府的如此重视？波兰政府的女部长又怎么会在这家轮船公司工作的呢？这就要从中波公司最初的成立说起。
六十年前，为了帮助刚成立不久的新中国建立一条通向世界的“海上铁路”，作为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并愿意与其发展友好合作关系的国家，波兰向中国伸出了友谊之手。两国政府签署协议，于1951年6月15日共同组建了中波轮船公司，这是新中国成立的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同时也揭开了新中国远洋运输事业的崭新篇章。
中波公司在发展过程中，一直得到中、波两国历代领导人的支持和关怀。毛泽东主席曾指示要“好好办”，周恩来总理更是亲自确定了公司名称，波兰政府领导人也数度访问过中波公司。中波公司波兰总经理扬努什·扬尼舍夫斯基这样评价中波公司60年的发展历程。“中波轮船公司60年来的发展正像中波两国之间的友谊一样，历经风雨考验，经过几代人艰苦创业和悉心培养，从最困难的上世纪50年代一直走到今天。”
在中波公司成立初期，波兰是世界航运大国，有着庞大的远洋船员队伍和发达的航海技术。中波公司的波兰职工热心细致地传授中国职工航海技术和航运管理经验，为新中国远洋事业输送培养了第一批专业人才。据徐部长本人回忆，在他还是一名船员的时候，当时年长的水手长都是中波公司培养的。可以说，没有中波公司就没有中国远洋运输事业。 
因为受到西方国家的经济封锁，中波公司在成立初期，发展非常艰难。公司名义上为波兰远洋公司所有，对外则是以波兰远洋公司的身份出现。当时的中国没有自己的远洋货轮，正是基于中波公司的建立，中国可以购买和租用轮船，发展航运。今年79岁高龄的老船长吴其勇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深有感触。“我是1957年开始在中波公司的“普拉斯基”号船上工作，那时我还是实习生。当时一半是中国船员，一半波兰船员，船长是波兰人，大副二副都是中国人。1971年我开始担任“长兴”号轮船的船长。波兰远洋公司原来规模很大，船也很多。在最初我们国家受西方封锁的时候，是靠悬挂波兰旗，完成了货物的运输。”
中波公司在成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就为新中国运回了52座工厂设备。徐祖远副部长高度评价中波公司的成立对新中国建设发挥的重要作用。“中波公司的成立，在新中国刚成立的那种困难环境下，为新中国的建设和初期工业的发展，提供急需的物资，提供很大运输便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六十年来，不管两国政治和经济关系发展如何变化，中波公司双方员工，都抱着一个共同的信念，排除万难，精诚合作，见证了新中国对外交流、合作共赢的历程。中波公司的标志，就是由两国国旗的黄色、红色和白色三种颜色组成，象征着中波两国人民之间伟大的友谊。
1961年中国遇到困难，急需从美国、澳大利亚进口粮食。从经营角度说，运粮食肯定亏本，中国决定由中波公司承运，然而亏本的话波方会同意吗？波方表态：“为了兄弟的中国人民有饭吃，亏本也运。”7条船直航美国、澳大利亚，不但运回了大批中国急需的粮食，还运回了急需的棉花、种子和化肥。1980年由于东欧局势动荡，波兰国内发生经济困难。波兰政府请求中国给予支援，中国政府立即伸出援手，以无息贷款形式支援波兰80000吨冷冻猪肉。运输猪肉的任务，中波当仁不让。8月的上海室外气温35摄氏度以上，而冷冻肉的装舱温度不能高于摄氏零下五度。而在开往波兰途中有很长一段航程沿着赤道西行。3天3夜炙热的骄阳把船舶的铁甲板烤得可以煎鸡蛋，但冷冻舱里必须保持摄氏零下二十度的温度，这给运输带来的困难可想而知。当这些冻肉顺利抵达波兰格丁尼亚港，端上波兰朋友们的餐桌时，有波兰主妇由衷感叹：“中国人的心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美好！”吴其勇说：“因为我们始终记得，我们在困难时期，他们帮我们忙，挂波兰旗，中波公司的船员在一起合作。到后来我们挂中国旗时，我们也不忘他们，一直维持两国友好合作发展。”
中波公司不仅发挥着维系两国和两国人民友谊的纽带作用，同时还是中国对外开放的窗口，使得更多的波兰人认识、了解中国。这其中就包括当时还是中波公司高级船员，现任波兰交通建设海洋经济部副部长的安娜·维佩赫·纳秒特考女士。“那是一段美好的岁月，我当时在“奥尔坎”号轮船上工作。于1982－1983年之间三次随船来中国，分别到过青岛、天津、上海等港口城市。那是我第一次认识中国，第一次了解中国文化，第一次品尝中国的绿茶，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着迷，那时我就爱上了这个美好的国度。”
回顾六十载流金岁月，中波公司以创立初期的4艘船舶起家，发展至今已拥有21艘现代化重吊船舶。中国的航运业也从最初的只能购买别国船舶，到现如今自主建造重吊船队，彻底实现了从无到有的转变。就在中波公司成立60周年庆典的前两天，在大连刚刚举行了中波轮船公司第5艘三万吨多用途重吊船“克拉舍夫斯基”轮的命名交接仪式。在船母霍米茨基女士的祝福声中，又一艘载着中波友谊的巨型货轮下海即将展开环球之旅。
经过中波双方的多年努力，以及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中波公司已经摆脱了最初计划经济时代，靠政府扶持的合营公司局面。中波公司原定合作经营12年，由于双方合作愉快、效益显著，双方三次签约延长合作期限。1976年，中波双方决定实行无限期合资。中波公司波方总经理扬努什·扬尼舍夫斯基这样分析中波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虽然中波公司最初成立时，是基于政治因素。但是发展到今天，已经是商业化，现代化的运作了。我们的航线遍布全球最重要的国家和港口，包括亚洲、欧洲和美洲。我们下一步主要发展目标是重大货设备专业化运输。” 
随着中波公司发展战略和船队结构的改变，以及全球化航线的确立，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中波公司已经成为全球重大件设备货运输领域的领军企业，而且中方航运力量的作用越来越突出。1985年加入中波公司的船长金孟宇，就亲眼见证了改革开放后中波公司取得的巨大发展。“刚进公司时，我们的航线主要是停靠波兰港口，和波兰的联系非常多。随着近几年船队结构的变化和航线的改变，双方都有所调整。以前我们主要就是亚欧传统航线，中国和波兰之间，现在基本上是全球航线，美洲和欧洲都有。目前来说，中国这方面的发展要比波兰好一点，以前波兰船队的规模很大，现在中国船队的规模已经超过了波兰，双方的合作还是非常非常好。”
中波公司六十年来的发展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巨大成就和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中波公司波兰总经理，扬努什·扬尼舍夫斯基在这方面尤为印象深刻。“我跟中国结缘已经有很多个年头了，光是在中国就生活了17年，为中波轮船工作了22个年头，我去过中国很多地方。我尤其想说的是最近几年中国的发展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亲眼见证中波公司的总部所在地上海的变化，从之前的菜地，变成现在现代化的浦东。
同样亲身经历了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巨大变化的，还有曾经的中波公司波兰员工安娜副部长。“我亲身经历的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和中国经济的变化，都是不可思议的。之前的上海市中心是一停靠船舶的小码头，现在上海市中心变成一个现代化的、旅游的、适宜人们休闲散步的地方。”
六十多年来，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发出更强声音的同时，波兰也在欧洲大陆上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目前，中国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而波兰是欧盟内第六大、全球第二十大经济体。扬努什·扬尼舍夫斯基深信，随着中国、波兰以及欧盟的经济发展，未来将会有更多更好的中波合作的例子。“中波公司是很好的例子，因为它证明了尽管两国距离遥远，文化和语言差异巨大，但是成功合作是可能的，且不仅仅局限于海运业。我个人一直期待中国和波兰能够在更多的领域合作。而且中波两国之间良好的政治经济关系，也会帮助中国通过波兰进入欧盟市场。”
就在今年年底，波兰总统科莫罗夫斯基来华访问期间，亲自为中波公司的中方总经理孙敏授予了“波兰共和国骑士勋章”，以表彰他为中波两国的海运事业、经贸合作交流所做出的杰出贡献。科莫罗夫斯基总统认为，中波轮船公司60年的发展是两国企业在经贸领域合作的成功典范，在同时期建立的中外合资公司中只有中波轮船公司一直存在到现在，中波公司在两国经贸合作上具有象征性意义。“我们很高兴地看到这家公司在六十年后的今天，在国际竞争中保持良好的经营状况。这家公司的成功给我们的启示是，两国的经贸合作必须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即使在60年前当时那么不好的条件下，双方的合作依然能够成功发展到今天，那么在现如今如此优越的条件下，我们在当前和未来应该有更加好的合作。” 
中波两国领导人一直高度重视发展中波之间经贸关系，12月21日在北京，中国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与波兰总统科莫罗夫斯基共同出席了中波经济论坛开幕式，其间李克强副总理对中波轮船公司在中波经贸合作中发挥的典范作用，给予了高度评价。“六十年前，中波两国成立了新中国第一家合资公司－－中波轮船公司，现在已经成为两国合作的典范，而且为中波建立更多的合资企业提供了示范。”
波兰和中国是在当前全球经济危机大背景下，世界上少有的两个能够保持经济正增长的国家。李克强副总理表示，中波经济的发展和转型，将为中国人民带来更多的福祉，会为世界经济复苏做出应有的贡献，也会为中波经贸合作提供广阔的条件和有利的前景。在此次北京的中波经贸论坛上，波兰信息与发展投资局与中国国家开发银行签署了规划合作协议；波兰航空公司与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签订了合作意向书，以开通北京到华沙的主航线，有望在明年6月前实现直航；波兰铜矿商ＫＧＨＭ公司与中国五矿集团公司签订成立波兰－中国战略合作论坛的协议；广西柳工机械股份有限公司也与波兰工程机械企业ＨＳＷ公司签订了并购方面的协议；中国工商银行正在筹备华沙分行，预计明年上半年将开业；此外，三一重工、海尔等也有意向投资波兰。科莫罗夫斯基说：“我感到很高兴，这次来中国访问在经济和贸易合作上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给中波经贸关系展开了新的一页。令我非常鼓舞的是，和胡锦涛主席签署了建立中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声明。我相信两国目前在经贸合作和在各自改革道路上取得的成就，会将中波双边合作推动到新的水平，带来新的机遇。”
波兰连续六年成为中国在中东欧地区最大的贸易合作伙伴，同时也是欧盟重要的成员国。中波两国政府希望中波轮船公司能够成为中波两国间合作、乃至更高层次的中国与欧盟间合作的成功典范，并且为中波、中欧双方在更多领域展开深层次互利共赢的合作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李克强说：“中国愿与包括波兰在内的欧盟国家一道，继续扩大和深化各领域务实合作，推动双方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稳定、健康、深入发展。我们共同祝愿，在龙年，中波关系，特别是中波经贸合作，获得新的龙势的腾飞。”
就像科莫罗夫斯基总统和李克强副总理祝愿的那样，以中波轮船公司为代表的中波合作和中波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必将成为促进中国与波兰、乃至欧洲合作共赢的推动力量，成就更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