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市场：价格回归前的僵持

　计重收费的实施，如同一把长剑刺中了兰州货运市场的要害。当价格这一市场指挥棒尚未舞动时，发货人、货运部、运输者、收货人……这些货运体系利益链条上各个节点，如今更多地只能选择“硬撑”。 　　“不敢再超重了”
　　东岗，地处兰州市东大门。由于特殊的位置，这里已成为兰州颇具规模的物流集散中心。东岗物流、顺盛物流、建东物流……好几座大型物流中心在东岗崛起，承担着兰州相当一部分货运中转任务。 
　　6月23日下午，顺盛物流中心的停车场内零零散散停着二三十辆大小货车，装货的车不多，更多的车则空着，闲来无事的货运司机们聚集在阴凉处无聊地打发着时间。 
　　他们的话题集中在计重收费上，一辆6轴车超限0.8吨多缴2000多块钱的事在他们中间广为流传。6月16日，一辆6轴货车因车货总重55.8吨，超限0.8吨，而缴纳了2980元的高速公路通行费。这件事深深震动了每一位从事货物运输的司机。 
　　“根本不敢再超重了。”司机王师傅告诉记者，“一旦超重，别说挣不上钱，而且还得赔钱。”计重收费之后，包括王师傅在内的许多货运司机已经明确地告诉货运部，以后不能再超重装货了，但货运部却提出王师傅必须得降低运价，否则不能给货，不然货运部也挣不到钱。王师傅陷入了两难中。 
　　各个节点都在愁 
　　经过多年的发展，我省货运市场已由最初的发货人、运输者、收货人体系，发展成发货人、货运部、运输者、收货人体系。为了方便省事，很多货主都会将货物委托给货运部，让其负责联系运输者将货物运输至收货人手中。货运部已成为衔接发货人和运输者的纽带。顺盛物流中心的院内，就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家货运部。这些货运部大多有着固定的发货人，固定的运输者，计重收费的实施，彻底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利益平衡。 
　　“以前一辆2轴车可以装15吨左右的货物，现在最多只能装10吨，需要一辆半，甚至两辆车装。”一家货运部的负责人李女士说，“成本上升了，我们只能要求司机降价。” 
　　其实李女士很清楚，司机们不会再降价，而发货人也不会同意货运部上调运输费的提议。接货意味着无钱可挣，收货更意味着可能赔钱，李女士也陷入了两难中。 
　　在采访中，记者碰到了一位前来办理业务的发货人，他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为运费的事情犯愁。为货运部和运输者着想，提高运价是合理的，但作为发货人和收货人，运价一旦上涨就会引发货物成本的提高，最终这一成本要消费者所承担。“随意提价可能会使自己在市场竞争中处于劣势，所以我们暂时不会同意运价上调。” 
　　省内运输车辆影响为最 
　　由于货运体系中的各方无法达成共识，兰州市货运市场因计重收费实施而受到的影响正在逐步显现，最直接的就是物流中心货运量出现了下降。 
　　马师傅是一家货运部的负责人，顺盛物流中心刚建成时他就来到这里，一干就是好几年。“现在已经没法接活了。”以兰州向西宁发货为例，马先生算了一笔账。一辆10吨左右的车跑一趟西宁的运费在1300—1400元之间，以前可以装到十六七吨，货运部每吨向发货人收100元钱，因此能挣到三四百元钱。但在计重收费之后，车辆不敢超重了，最多就装10吨。“10吨货只能收到1000块钱，连给司机的运费都不够。” 
　　马师傅认为，计重收费实施后，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跑省内运输的货运车辆，这些车以前都是超重运输，现在一下子难以应对市场突变。影响较小的是跑外省运输的，因外省市多较早实施了计重收费，货运车大都会合法装载，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兰州是西北物流集散中心，许多货要在兰州中转。过去发货前，外省发货人会和兰州的货运部一次谈好运输至最终目的地的价格，现在这个价格显然低了，需要重新商定中转价格，这当然也很难。 
　　各方只能“硬撑”局面 
　　无论是王师傅、李女士、马师傅，还是其他的发货人、货运部、运输者，在原有利益均衡被打破，新的价格体系未能形成之前，所有的人都只能选择等待。按照李女士的话说，“现在只能‘硬撑’”。 
　　在与顺盛物流中心的许多货运部一样“硬撑”的同时，王师傅等运输者还对甘肃颁布的计重收费办法略有微词,认为收费标准太高。 
　　对此，省高等级公路运营管理中心主任苏书祯日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甘肃的计重收费是合理的。“就是要用‘经济杠杆’不让超限超载车辆上路，绝不是象征性地罚罚就行了。”苏书祯强调。交通部门希望通过计重收费，改变以往超限超载现象对我省高等级公路的损害，以及对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威胁。同时计重收费也将促进道路运输市场向着健康的方向发展。 
　　省交通厅副厅长王繁己日前也曾表示，长时间的超限超载现象使我省的货运价格和成本价格出现了严重脱节。据交通部门调查，目前每吨每公里的运输成本在0.5元左右，而在“多拉快跑”的不正当竞争下，每吨每公里的实际运价仅有0.3元至0.4元，有些“顺车”甚至将价格降至0.2元/吨·公里以下。 
　　一位曾从事过货运的人士回忆，10多年前甘肃省的货运价格大约为0.2元/吨·公里。 
　　畸形市场静待运价回归 
　　从6月16日零时计重收费在全省17条高等级公路上实施以来，货运市场中的各方在“硬撑”中也在寻求新的利益平衡点。受影响较大的省内运输价格并非坚冰一块，出现了松动迹象。 
　　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兰州至武威的运价上调到了每吨130—140元，涨幅为20元左右。外省线路影响最大的是兰州至西宁线，由以前的每吨100元上调至120—130元。不过对于这些调价，也只是货运部的应急举措。“只是在尽量保证不亏钱，把给司机付运费的钱挣出来。”李女士说。 
　　王师傅则在等待市场出现好转的同时考虑将车卖掉。“车太多，你涨价别人不见得一定会涨，拉不上货的时间总会有一些人愿意亏着拉，把行情搅乱。”王师傅认为现在进行货运的车辆太多，货运这一行现在越来越不好干了。 
　　据省运管局的统计数据显示，1998年，我省共有营运性货运车辆65116辆，到了2008年年底，全省营运性货运车辆达到了103761辆，增加了近4万辆。 
　　省运管局规划发展处处长李全武认为，货运市场的车辆总量是市场竞争的产物，市场总会以其特有的规律进行调节。与客运价格不同，甘肃省的货运价格是市场定价。他说，在经历了多年超限超载运输下的畸形价格后，“货运市场价格应该到回归理性的时候了”。 
　　货运市场价格何时回归？价格回归后的兰州货运市场货运总量是否会下降？李女士不得而知，她能做的只有“硬撑”。 
　　6月24日，天气依旧闷热，李女士拿了把扇子扇个不停。在她的身边，等待生意的几个货车司机闲聊着，话题依旧是计重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