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邮政法来了 中小民企要撤退了

经过耗时7年的修订，新邮政法即将审议通过，由于国家邮政局将主导具体细则的制定，民营快递企业对此深表担忧。 　　避“重”就“轻”中国国际货运代理协会国际快递工作委员会秘书长刘建新和上海环志货运有限公司总经理刘和平，近年来因多次炮轰邮政法修订稿中划定的邮政专营范围，成为国家邮政局重点关注的“二刘”。
　　不过，这一次，他们丧失了攻击的靶子。
　　10月30日，全国人大网站上公布了《邮政法(修订草案)》(下称《邮政法》),并公开征求意见。此次提交审议的修订稿中，将各方关注的“邮政专营范围”定义为“国务院规定的范围”，回避了之前各方争持不下的“邮政专营范围”的问题，留待给“有关部门”在新《邮政法》出台后再行颁布具体方案。
　　“虽然是回避，但以后的细则会征询各方意见，之所以回避专营范围，是想轻松通过。”一位接近国家邮政局的业内人士透露。
　　按照惯例，细则是全国人大授权国务院有关部门制定，但大部制改革后成立的交通运输部至今尚未完全进入“角色”，对邮政法实施细则的拟定上，国家邮政局的意见将发挥主导作用。
　　新成立的国家邮政局与新成立的中国邮政集团，此前是一家人，现在虽然政企分开，但仍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通过行政法律手段维护国有邮政企业的利益，限制非邮政快递企业的发展，这始终是邮政法修改的出发点。”刘建新说，起草组成员以国家邮政局系统背景人员为主，无论是《邮政法》还是细节，都将难以公正。
　　邮政法从2001年就开始进行修改，关于邮政专营的范围从500克以下，到后来的300克，最后在第8稿时降低到了150克。历次的《邮政法》修改稿，均有大量针对非邮政快递企业这部分市场竞争主体的监管条款，对快递业从业者设置了很多具体的和很高的准入门槛。
　　“有关部门曾召开了座谈会讨论《邮政法》草案，但只给20分钟看稿子，会后又把稿子收回去，立法透明度不高，有一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一位代表四大外资快递巨头利益的协会负责人也向南方周末记者抱怨，每次的《邮政法》修改座谈会，开会的时候是马上发修改稿，会前不提供，然后让代表马上发言，至于大家最关心的邮政专营问题，也就是非邮政快递企业经营范围这个核心的条款经常被“开天窗”，理由是“待研究”。
　　争议核心：专营条款《邮政法》的核心是邮政专营条款，这一直被非邮政企业称为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好去北京反映问题，因为关于专营范围的核心条款没有出来。”刘和平认为，专营条款的制定权留给谁很重要，立法权应该是全国人大，行政权力不能立法。刘和平担心，邮政法通过后细节制定权交给交通运输部，最终还是邮政局说了算。“请解释：国务院规定范围内的信件寄递业务是什么？是否专营范围由国务院制定？信件专营的范围是《邮政法》的核心条款之一，应当按照法律程序审议。”上海天天快递总裁徐勇说。
　　根据国务院法制办主任曹康泰作《邮政法》修订草案说明时的表态，对于如何确定专营业务范围，存在较大分歧。草案起草部门建议按照“重量加资费”标准确定邮政专营范围，即规定单件重量以及资费均在一定标准以下的信件的寄递业务由邮政企业专营。
　　“资费和重量结合的方式没有问题，为什么不写进邮政法去？”在刘和平看来，一个法的核心条款都不具备，根本就不应该立。
　　而在刘建新看来，过去几个邮政法草案都没有表示对快递实行哪一种市场准入，这次明确是实行许可制度，而对快递竞争业实行许可，违背了行政许可法。“我们看着很奇怪。”刘建新说。“加入它的协会，拿它的牌照。我们全国这么多网点，每个网点都去办理很麻烦，这可能是笔不小的开支。”一位民营快递业负责人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即使许可制度的初衷是好的，但难免增加企业经营负担和创造权力寻租的机会。“国际上已经有立法经验，发展现实和实际工作经验，发展方向是资费和重量二选一，重点是在资费。”一位业内专家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徐勇的观点代表了众多民营快递企业的呼声：150克以下（含150克）的信件由邮政企业专营，但是同城快递信件价格不低于10元、异地快递信件价格不低于15元可由非邮政快递企业经营。这也符合国际惯例。
　　民营快递望“风”而逃由国家邮政局颁布的《快递市场管理办法》已经于2008年7月12日公布，这个条例和《邮政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和邮政局颁布的《快递服务邮政行业标准》、《快递业务员国家职业标准》一起为《邮政法》做好了铺垫。
　　“有这三个东西还不行，必须有邮政法配套才能够在上海拿下地盘。”在刘和平看来，罚款对发达的上海快递业来说不算什么，收取普遍服务基金也是“小菜一碟”，很多当地企业都当作双重纳税，但国家邮政局的这个“3+1”政策让民营快递业彻底绝望。
　　刘建新将反对邮政过度专营的博弈方分成三股力量。
　　首先外资快递公司，四大国际快递公司的国际快递业务在全球和中国都占据了70%以上，他们正通过协会和本国政府和WTO的渠道对中国政府施加压力，涉足国内快递乃至信件速递业务。
　　其次是国有非邮政企业。民航快递背靠民航总局，中铁快运有铁道部撑腰，他们都有自己的渠道向上反映不满。
　　最后是民营企业，他们是快递市场中最活跃的最有生命力的一股力量，但又是弱势群体。只能通过工商联和行业协会表达意见。被逼无奈之下也会选择诸如前几年以刘和平为代表的“上海帮”进京告状的极端做法。
　　但如今，反对党的阵营已不是铁板一块。按照刘和平的说法，上海大型的快递企业如申通和圆通已经被邮政方面“搞定了”，民营快递的反对阵营遭到了“分化瓦解”。
　　“邮政说了，不给外资做，允许申通和圆通等做。现在倒贴钱他们也不愿去北京了，以前几年是各自出钱进京，他们还老催着我去发言。”刘和平深感孤立。
　　在刘建新看来，不让外资做，外资无所谓，对国有的影响也不大，国有企业有这么多优惠政策，吃不饱但饿不死，受到最大打击的就是国内民营快递企业。
　　最新一稿的《邮政法》草案“在省、自治区、直辖市范围内经营的,注册资本不低于人民币50万元；跨省、自治区、直辖市经营的,注册资本不低于人民币100万元”的规定将葬送一大批从业者的饭碗。
　　按照徐勇给出的数据，民营同城快递与区域性民营快递企业注册资金达到50万元的在20%左右；跨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民营快递企业注册资金达到100万元的也在20%左右。
　　实际上，很多觉得局势不妙的中小型民营快递企业们已经先行撤退。
　　“不管这部法了，我们先撤。”在北京市颇有名气的小红马快递董事长曹杰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最新一稿的维护邮政垄断的《邮政法》出台的可能性很大，小红马正在进行转型，向旅游和票务方面发展。